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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新上路(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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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、出頭

活着,我該做什麼?我生活的意義是什麼?和平、安逸,只會造成停頓,衝突、對抗,戰爭才有新生。古時無知創造神、雷電、火山、颱風,人們無法解釋,就用神解釋。術士、巫師、修士、教宗有代神說話,統治階層成形。統治階層不能容忍人對神的懷疑,這減低其合法性、認受性。人生的目的是甚麼?

──徐步高的床頭語

上星期死因庭展示了徐步高貼在床頭的一張紙,上面寫了一些徐的看法。似乎「正義的一方」急於向大眾證明徐是一個心理變態的人,因此他會殺死同僚、打劫也是理所當然的。

他雖然也同意客觀的證據對徐不利,也不認為徐是無辜的,不過有點不齒這種死無對證的推論。

「徐步高的床頭語正是我所想的,難道我就會跑去殺人?」他很是慨嘆,這個社會總有人想找「人民公敵」,然後千方百計要證明「邪不能勝正」,到底誰是正誰是邪?他分不清楚。

七、發瘋

近來確是不太如意。

一個難纏的客戶、一個有跳躍式思為加健忘症的上司,令他生不如死,加上父母決定退休後搬到紐西蘭居住,不過卻因擔心他無力獨自負擔生活費而決定不會出售香港的物業,甚至連燈油火蠟也不必他付,令他很難堪。

「不過我們只能負擔『兩頭住家』一段短時間。」母親說。

「我知道,我會找一份收入多點的工作,到時你們可以把房子賣掉。」

「我們也許會搬回來,因為我也得靠香港的醫療體系,還有老人院。」

他很難過,父母老了要到老人院居住,都怪他沒出色,於是便衝口而出:「如果我有能力,誰想要白吃白住?」

母親很生氣。「我們甚麼時候說你是白吃白住?你工作了幾年,我們哪有叫你拿錢回來?我們生你,就會養你。」說罷便哀哀地哭起來。他見狀也不好再後駁,只好不作聲。

雖然他很想多賺錢,不過其實心裡明白,自己並沒有這個能力。

八、是真的

他做了一個惡夢。

一家人要到一幢舊樓中的獸醫診所,沿著樓梯和長長的廊道走了很久,終於到了。診所很老很舊,醫療器材都是幾十年前的舊貨,他們摸進了診症室,看到一個小女孩的鬼魂陰著臉看著他們,令他毛骨悚然,不過他並沒有太在意,反倒是父母和哥哥的反應很大。

不知怎的,一家人竟然互相廝殺起來,哥哥把他扳倒在地上,要掐死他。他拼命掙脫,冒險爬到了隔鄰的單位,這時他累極了,趟在地上就睡,醒來時驚見巴基斯坦籍的男主人推門進來,他不能讓自己的行蹤被其他人知道,於是苦若哀求男主人別張聲。慈悲的男人答應了,當他放下心來,以為安全了的時候,房子的女主人發現了他,拔出手槍向他的胸口連開三槍,他的靈魂在這瞬間離了體,所以不怎痛苦,不過卻清楚看到自己的心臟、左胸和右胸被子彈貫穿,血像噴泉般流出來的樣子,而開槍的女主人,正是那個很難纏的客戶。

這時鬧鐘響了,他驚醒過來,「好個惡夢!」

九、出走

今天他滿心以為快要完成一件纏繞他很久的工作,怎料上司突然好像忘了以前所說的一切,要他推倒重來,重來的更竟然是很久以前上司否決了他的提案。

他很痛苦。難道要把他們的對話都錄音,防止上司胡來?

沒有人明白他。深夜回家向父親訴苦,得不到同情。當然了,父親也是管理層,不會明白他這種小職員的苦。

他氣沖沖地回到房間,無處發泄,踢倒了椅子和廢紙箱,便聽到父親怒道:「夠了!」於是他脫掉西裝,換上運動裝,只拿著奧爾罕.帕慕克的《我的名字叫紅》和雨傘出門,也不顧父母在說甚麼。

走在無人的道上,他想到他的一生會週而復始遇到這種事,不管他是上司還是下屬,也得受氣,便有想哭的感覺,眼淚弄得他的眼睛很疼,睜不開,矇矓中一不小心一頭碰在電燈柱上,可疼!頭的痛楚使他清醒了點,也就不哭了。他開始留意過路的車輛,心裡有點盼望父母會駕車來找他,不過這是不可能的,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既驚訝,又可笑。

這時他經過一條林蔭大道,夜雨使平時美麗青綠的大樹染成了濕漉漉的黑色,有點可怕。

「如果在路上遇見鬼怎辨?我可以像錢鍾書那樣鎮靜嗎?」他的心寒了一下,真的像看到鬼一樣。這個鬼穿著白衣白褲,臉色蒼白,像苦力般蹲在路邊,向他咧著嘴笑,好像在恭侯他的光臨。這時他反而安心了,想:「我要請教鬼有關人生的問題。」可是鬼沒有答他,只是看著他走過。

走了很久,到了大學,他突然覺得很安全,這個地方充滿了活力和夢想,即使夜深人靜仍可清楚感受到「明天」。他走進校園,在一盞燈下讀《我的名字叫紅》, 一邊聽著學生宿舍傳來快活的尖叫聲。書正讀到緊張關頭呢!真兇的身分即將要被揭穿了。

人家說結局不如過程,說得不錯!知道了兇手的真面目,書也讀完了,他感到若有所失。罷了,他還挺喜歡書中的死人訴說「死」的情況:「我的腦袋跌落在泥濘的地上,從這裡,我看不到我的兇手,也看不到我的圖畫和塞滿金箔的布包,我的心思仍緊抓住它們不放。」

他在想,自己死亡的顔色會是怎樣的?會不會他是這樣生動美麗?

十、苟且

他不想回家。想死,又沒有膽,唯有回家。

沿著原路回去,鬼不在了,也沒有遇到半個人。他抬頭看著被雨水矇矓了的路燈,覺得至少老天還明白他的感受,用雨水代替他的眼淚。

家人已經睡了,家裡靜靜的。

他趟下來,看著天花板的吊燈。「真沒種。最後還不是死回來了?」

反正得苛活下去,他決定由明天起做一個苟且的人,人家說甚麼便做甚麼。

「這就是長大吧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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